01.
艾倫隻身出現在一處廢棄的公寓裡,據說那剛崛起的主謀現在正藏身在這附近。 沒有帶任何手下,僅僅是配戴一把自動手槍,貿然尋找線索看起來是冒失的行為。然而對他而言,獨自行動更有效率些,且少了打草驚蛇的風險。 他對於自己的身手也抱有相當的自信。 艾倫所接獲的秘密任務,是關於地鐵事件的處理。 內容大概是兩個準備進行交易的家族中有內奸,趁著被警察追捕時候,內賊自行幹掉了另一方的人員。讓所有人慌了手腳之際趁機拿了毒品溜走,關於消息走漏的疏失導致局長請辭下台。 官方對於來龍去脈是這樣描述的。 而他們所接獲的秘密任務就是把整件事情的主謀給逮到,然而當艾倫看到裡面放著的目標照片時,卻驚愕地說不出話。 一頭過肩長度的淡金長髮,臉上是一抹溫柔淡笑。好比沐浴在暖陽之中的女孩,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情的幕後黑手。雖然黑手黨的世界以貌取人絕對是會吃虧的,艾倫並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 所以他才會少見的先來調查。 倏然間,艾倫看到一抹疾風如雷的身影自眼前閃過。頓時將緊戒心提高,他屏住氣息,手按在已經拉開安全栓的槍枝上。順著方才旋風似黑影的流向,他一步步逼近,刻意放輕的腳步在骯髒石地上印上淺淺蹤跡。 前面有扇半啓的破門,把槍抽離了腰袋,艾倫幾乎是連空氣都沒震動到的輕盈動作。指節已經扣在板機之上,他迅速接近,立刻倚在門框旁的壁上,肩胛緊緊貼著斑駁的牆面。艾倫深吸了口氣後,一個旋身破門而入。 同時舉起槍對準了眼前的人影。 「不許動!」他拿出隊長的氣魄,大喊著。 然而眼前的人影卻只是悠悠捻熄手上的菸蒂,不僅沒有動搖,反而冷笑了聲。黑暗中那輪廓讓艾倫略感熟悉,時間瞬間彷彿靜止了下來,唯獨富有頻率的呼吸聲在空氣中無限放大,兩人之間保持著僵持的靜默。 遮住月光的雲朵似乎飄散開來,逐漸落下的微弱光芒讓那人身影逐漸清晰。 然後是手槍從艾倫掌控中鬆脫洛地的巨響。 「我甚麼時候教過你這樣打招呼的?」充滿磁性的嗓音鎮定地說著,暗灰色的眸子有著狩獵者的銳利。「好久不見啊,艾倫。」 半晌,艾倫愣怔了許久才回過神,他的口吻幾乎充滿了不確定。 「里維大哥?您……怎麼會在這裡?」 里維挑了眉,緩步朝艾倫走去。拾起少年掉落在地上的手槍,端看了下,沾染到地上塵埃讓他不禁露出嫌惡,好在他現在正帶著手套才沒有抓狂。 「下次不要在把槍給滑出手心,」回答問題前,他先把槍塞回艾倫手裡。「你是手汗太多還是握不穩東西的小孩?」 「先不說這個了,您怎麼一個人在這裡?」艾倫不死心的追問,用著他對里維用少見有些責難的口氣。「太亂來了,里維大哥。」 斜看了心急如焚的艾倫一眼,「那你又為什麼一個人在這裡?」他反問。 「我在執行任務前的調查。」艾倫據實以報。 「你覺得憑我的實力,你可以在這種環境下安然無恙,而我不行嗎?」不以為意的回答瞬間讓艾倫發現自己說錯話。 不、不是這樣的,里維大哥不要誤會,我不是懷疑你的能力。慌張想解釋清楚的少年讓里維感到好笑,捉弄艾倫是他的小小樂趣。經歷風雨的手摸上比自己高上一些的頭頂,像哄小孩一樣揉了下。 「我看了你回報的內容,也是來這裡調查那樁任務的,」里維朝一張看來破舊的單人沙發椅走去,一腳踹開。「那並不是Lunedi家族所主導的毒品交易,而那個與他們進行交易的家族根本不存在。」 「如果真的輸得那麼徹底,那黑手黨界不可能沒有傳聞。」里維蹲下去,看著單人沙發椅下的灰塵,似乎在調查什麼。艾倫對這話一知半解,跟著走過去,蹲下身。 「那跟Flugel又有什麼關係嗎?」里維並不是那種會多管別的家族閒事的人,會讓他親自出馬看來這事情非同小可。 「事實上是有的,」里維指了指原本是那張椅子四腳壓痕的地方。奇怪的是被壓住的地方竟然也有灰塵堆積的痕跡,還有個類似活動門的方形,但他沒打開。「那天與Lunedi交易的應該是Flugel,卻因為接獲線報會有其他家族干擾而改期。」 「什麼?」完全不知道此事的艾倫驚呼出聲。「我沒有接到任何相關資訊。」 「因為Lunedi本身內部出了點紕漏而改到後天交易,在這裡。」里維揮了揮手,看來有些煩躁。「後天,你懂嗎?」 「那是上級指派秘密任務執行的日子!」艾倫難以置信,不免想自己是不是身分曝光。「難道說前幾天那個是假任務?」 「我的猜想的確是這樣,不過我並不覺得他們發現了你的身分。」里維看了眼看來心驚膽戰的艾倫,「反而是貴族在隱瞞些什麼。」 「不過我對於他們的骯髒裙襬下到底在幹什麼不感興趣,」里維把椅子歸回原本放置的方向。「我想後天你所要抓的人應該會在這裡,選那天大概是想要栽贓給我們吧。呵,根本像是布置好的陷阱一樣。」 話鋒突然轉向,「後天你該做什麼?懂嗎,艾倫。」 「我知道。」 明顯鬆了口氣的艾倫看著里維篤定的表情,突然又想到什麼。「但是這也不需要里維大哥親自出馬吧?我是說您請部下什麼來調查跟對我傳話就好了。」 聽到這,里維頓時神情悻然。 「不覺得你太久沒有親自像我回報了嗎?」湊上艾倫頸窩,里維輕輕說著。溫熱的氣息吐在艾倫敏感肌膚上,讓年輕的少年有些難以招架。「不回家,只好我親自出來看看你有沒有好好工作了。」 「里維大哥──」鬆開緊密的接觸,這次卻換艾倫靠上里維的肩膀。里維感覺到艾倫在自己手心裡塞了一張紙條,貼著他的手臂是少年真正想撒嬌時會出現的舉動,長大後的艾倫已經很久沒這樣了,這讓里維發覺有些奇怪。 「下次放假,帶你去個地方。」另一隻空出來的手覆上緊抓住自己的少年手背,他的口吻是不容拒絕,卻又溫柔如絲。而後他推了推艾倫,順手把紙張塞進了口袋裡。「任務不許失敗」,更不准受傷。 那抹黑色身影頭也不回的往門外走去。這次艾倫聽話的點了點頭,佇在那靜靜地、靜靜地看著里維走出自己視線,在月夜之下消失了蹤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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