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倫敦的天氣一直很潮濕,綿延幾日的雨季終於在今天讓太陽有露臉的機會。 雨歇了,久違的蔚藍使灰濛的天芎煥然一新。古老歷史的城市恍若被一層薄紗覆蓋,細雨微光下彷彿被洗禮過的清晰,像一幅不真實的著作。 他幽幽啜飲著泡熱的紅茶,眼神靜靜凝視著眼前坐著的少年。 少年右手心不在焉的握在杯緣,目光卻停留在窗櫺外的世界。 十月倒數第二天的任務稱不上圓滿,但果真如赫里斯塔所言,長官在把那枚鍊子上傳給貴族後,不但沒有受到處罰,甚至還賺到了十二月一日開始為期兩個月的假期。只是即使就這樣落幕了,艾倫仍舊無法拋開心思,無論是任務的不合理性,又或者是被他親手除掉的隊員…… 男人似乎無意打擾,老成仍依舊俊秀的面容勾起一絲笑意。他沒有真心因對方在自己話說到一半就恍神而感到不悅。然而在他看到翠綠的眸子被窗外景致所佔據同時,忍不住清了清喉嚨而發出幾聲清脆的輕咳。 少年剎那像受驚嚇的小貓顫了下,立刻收回了不小心遊走的目光。「對不起,里維大哥。」他低著頭,不敢對焦在對坐一臉正經的男人身上。 「你剛剛說關於毒品走私案的事情,我覺得……」 「那是上一個話題了,艾倫。」里維只是放下杯子,毫無波瀾的語調卻一瞬間封住了艾倫欲言的話。 雙手不自覺放到腿上攫住褲子,稚嫩的少年感覺到手心有點冰涼。 「我們在討論去德國的事情,」又拿起放在桌角的文件隨手翻了翻,里維的注意力卻沒有佇足在那些密密麻麻的拼音字母上。「看來我還是打電話叫艾爾文改成一張機票好了。」 艾倫訝然的看向里維,然而對方只是逕自又把文件放回一側,然後在紅茶裡又多加了些糖。 「既然你這麼喜歡對著英格蘭的街頭發呆,乾脆整個月就都讓你像個白癡一樣對著窗外傻笑,省得我麻煩。」他說,邊攪拌著紅艷明亮的茶。 艾倫懊惱地搔頭,欲言又止的模樣十足滑稽。頓時貧瘠的腦海中撈不到能對應的台詞。 他不知道的是,里維早已用餘光將艾倫所有舉動都收盡眼底。 即使是家族的特別幹部,即使是在警界叱吒風雲的人物,無論外界加付給他的光環是多麼耀眼絢爛。在他眼中,到底仍只是個單純無邪、不成氣候的笨小鬼頭。 「那個、我、里維大哥……」支支吾吾了半天仍拚湊不成一句完整的句子,艾倫的慌亂的神情替午後里維的閒暇時刻點綴了一絲趣味。 歷練老成的男人喝了一小口過甜的茶水,突然站起身,一點也不紳士的將絆腳的木椅往後挪開,走道艾倫身側。 「吵死了,」突然放大的面容在艾倫如湖水清透的眼底閃爍著,里維一手撐在對方桌面上,居高臨下壓低身子。「你是話都說不清楚的小嬰兒嗎?」 「我……」主語剛脫口而出就嘎然而止的回答。 艾倫還來不及對於迅雷不及掩耳的變化做出應對反應,下秒只感受到口中傳來一股茶葉的清香,以及排山倒海而來的佔有欲,將他剩下那些沒有任何意義的話語全部推回了肚裡。 「隨機應變的能力果然還是一如往常的爛,」從容不迫的拿起對方餐巾擦拭嘴角,里維臉上沒有絲毫變化。「別發楞了,還不快去換衣服。」 「什麼?」 「晚上要去拜訪艾爾文,」已然走到門口的里維手握著擦得發亮的門把,開門同時回頭睨了一眼已經暈頭轉向的艾倫。「光是這樣被我吸走一點氧氣就不行了,果然還是小鬼嘛。」促狹地冷笑終止在闔上的門後。 反應遲鈍的艾倫這才刷紅了臉,甚至比剩餘的紅茶色澤還要飽和。 彷彿是洩憤似的想將自己杯裡的茶一飲而盡,當他發現在茶杯旁是冷掉的牛奶已是為時已晚。 苦澀在味蕾蔓延開來讓不耐茶苦的艾倫瞬間蹙起眉梢。 可惡,又被里維大哥尋開心了。 自暴自棄的將最後一口茶喝掉,艾倫熟練將茶具全部收拾,垂頭喪氣得往廚房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