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前輩真的是非常的單純呢。」 看著又閒來沒事跑到自己家跟貓咪玩的謙也,財前喝了口剛泡好的巧克力,毫不理會也嚷著想要喝的謙也。 前輩要喝請自己泡,簡單一句話輕易打發掉了那個被自己稱做前輩的男人。 房間內沒有沙發,也沒有必要放置沙發。習慣在榻榻米上到處溜達的KICYAN自然而然可以隨心所欲窩到任何角落,也縮短了人與貓之間的距離。 好懂、真是太好懂了。啜飲著可可,財錢不斷偷瞄著沒說任何一句怨言就跑到流理台手忙腳亂的身影,朝KICYAN揮了揮手,原本在謙也角邊打轉的貓兒乖巧的走了回來,在財前邊坐了下來。 「前輩心情很好呢,」財前無聊地轉著電視頻道,偏低的體溫使他感覺那陀毛茸茸動物格外溫暖。「讓我猜猜,是跟上周日跟白石前輩出去的關係吧。」 財前連猜都沒有猜就逕自說出答案。 「下週要跟白石去打網球,很久沒打球了異常亢奮。」 「謙也前輩是遠足前的小朋友嗎?」 ……嗯?欸! 謙也臉上的表情從征然轉為愕然,然後是不自然的撇過視線。將一連串動作收進眼底的財前暗暗嘆了口氣,把喝完的可可放在眼前的茶几上。 「等等、你怎麼知道?」 財前以為謙也問號所指是心情很好跟白石有關,然而下一秒他卻發現謙也遲鈍地將問題重點放錯了地方。 「財前你怎麼知道我跟白石出去?」 「上次一起去吃晚餐,白石前輩不是說什麼星期日在還我嗎?笨蛋前輩。」前輩還真的當他什麼也沒看到沒聽到嗎? 「……啊!忘記把圍巾還他了!」謙也陡然發出巨響讓KICYAN被嚇到整隻貓豎起身子,被財前惡狠狠怒瞪了眼。 「前輩你怎麼連單獨跟別人出去都會忘記把東西還給對方呢。」財前冷言冷語的吐槽,卻見謙也露出了有點複雜的表情。難道他有說錯什麼嗎?說到底謙也前輩可以不要提到白石前輩就表情變化萬千嗎?財前咋舌,摸著發出咕嚕咕嚕聲的貓兒暗想著。 「不是單獨啦……」一會兒,淡黃色的學長像是糾正什麼似的小聲嘟囔著。「會忘記還白石也是情有可原吧。」 財前聳肩,他怎麼會知道是不是情有可原。但對於不是單獨出去這點也有些許詫異,印象中除了他以外,他們之間在這裡應該是沒有共同朋友的,雖然還有其他學校的隊員這就不得而知了。然而,從謙也臉上的表情看來應該是沒那麼簡單。 財前一時半晌竟然不知道怎麼回應對方,他沒想到自己也有語塞的時候。胡亂摸著KICYAN柔順的黃毛,明明是被弄亂了毛卻還開心的蹭了蹭財前,水藍色眼珠骨碌碌的看著財前,很無辜。一瞬間他突然覺得這隻貓跟眼前的前輩有幾分相似。 「突然跟了友香里的朋友出去,真的是嚇一跳。圍巾放在包包裡都忘了要拿出來給白石,白白佔了包包空間呢。」也不知道安靜了多久他才又開口,也許是在考慮該不該說,也或許只是單純的在想事情。 財前凝視著謙也像是笑給自己安心的笑容,「前輩一定是回家都沒整理包包所以才會到發現吧!」 「因為那個包包不常用,我又把圍巾放在夾層裡啊。」謙也為自己辯解著其實沒有必要的解釋。 此時KICYAN跳上桌子想舔財前已經空掉的杯子,知悉貓咪不能碰巧克力的他馬上把牠抱下桌子,放在自己跪坐的大腿上。 「記得友香里這名字,是白石前輩的妹妹?」 「不過友香里沒有去,很久沒見到友香里了呢。」 「嗯?」友香里的同學卻沒有友香里,言下之意是這兩個大男人跟著妹妹的朋友出去?聽起來有這麼點不對勁。 「簡單來說是跟後輩聯誼是嗎?」 他直接了當的把謙也的話做了總結。 「說聯誼也太誇張了啦,在怎麼說也是朋友妹妹的同學。」笨哪前輩,那就是聯誼啊。你不覺得這關係其實已經扯很遠了嗎? 看著那還在狀況外的前輩,儘管心裡這樣想著,財前倒沒有把話說出口。他站起身端起桌上空掉的馬克杯及謙也手中也已經無一物的杯子給抽走,水龍頭轉動而發出了刺耳的高頻,唏哩嘩啦濺起了水花,KICYAN看到飛濺的透明體忍不住湊上前去想要晚耍。 「KICYAN是想要洗澡嗎?」看著調皮搗蛋的黃貓,財前冷言冷語富含著威脅。KICYAN彷如聽得懂人話似,垂下頭一顛一顛的走了回謙也身邊,看來落寞。 「這麼說來關於KICYAN的主人……」 「這件事前輩不用擔心,也不用去幫他找主人了,我已經知道方向。」 「欸?你什麼時候──」 「因為我比前輩你的腦袋還好的關係吧。」大言不慚對著還是醫科生的前輩說這種話,大概也只有財前有這膽量。 也不知道是不是覺得自己與KICYAN的處境根本是同病相憐,謙也將被趕了回來的小動物抱了起來,輕輕的蹭著牠的下顎。 「話說回來,財前對KICYAN會不會太兇了?」 「不會啊,我對前輩你也是這樣的態度。」 「過分!再怎麼說我也是你的前輩哪!」 將水龍頭扭緊,嘎然而止的水聲停住了配樂。財前手擦著拭手巾,目光不冷不熱卻十足銳利,嚥了口氣,「那就請前輩拿出當前輩的樣子。」 這過於嚴厲的視線讓謙也征然,只是呆愣愣地看著財前。環抱在懷中的KICYAN識相地從他身上跳開,跑去一旁的桌腳窩著。 「吶,你跟白石前輩發生過什麼事吧?」財前看著他,一字一字鏗鏘有力地說出語句。 「……為什麼財前你會這樣問?」聞言,謙也渾身一震,下意識不自然把視線轉到一旁收拾整齊的書桌,不想被對方直視著眼睛。 「因為我覺得謙也前輩希望我問你。」 財前不疾不徐地說著,面色平淡的如一渠止水。那雙暗綠的眸子裡是無止境的墨色,只有自己錯愕的神情映照在上面,表露無遺。 他不懂他在說什麼,但事實上也並非全然不懂。 只是是什麼時候開始的?開始鬆懈於防備。 也許財前真的有讀心術,又或者是看久久未回答的謙也而乾脆自己說明,財前深深的吸了口氣,又將之沉沉的吐出。 「從我在車站前見到你那時開始……嘛,應該說高中時候白石部長的表現就有異狀。」財前無意識捏了下耳骨上的環圈,「一開始我不打算探究前輩們的隱私,不過白石前輩似乎對我有什麼誤會。」 「對你有誤會?」謙也不解的瞪大雙眼,這反應完全在財前的意料之內。他擺了擺手表示那不是重點,謙也還來不及表示在意就被財前搶先接話下去。 「那我就直說吧,前輩你──」 「──你喜歡白石前輩,對吧?」 偏偏這件事還是被財前給看穿了。 難不成自己在白石面前是這麼赤裸裸的表現嗎? 然而被對方一語道破的時候,謙也卻突然沒來由的感覺放鬆。或許他一直期待著有天這份沉重可以分擔給別人,而不再是自己心底塵封而不敢觸碰的秘密。然而同時他卻也擔心著這件事如果告訴了別人,會給白石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即使這份感情是單方面的,謙也仍舊認為那僅僅是他與白石之間,無關第三者。 他壓抑下訝然與內心的衝擊,抿著嘴把目光降低到地面上。財前體諒的沒有出聲打擾、也沒有以往的毒舌,只是靜靜地、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KICYAN在桌沿下睡得香甜。 這才注意到原來掛在身後的壁鐘指針的聲響有點大,滴滴答答的規律而乏味枯燥。 「準確來說,是喜歡過。」 他細語著,很輕很輕的聲音,沙啞的聲線讓謙也的嗓音聽起來更為遙遠。而後那淺髮的學長抬起臉咧嘴而笑,對財前露出了一抹並不太開朗的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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