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il.00.
夜深人靜的凌晨,敲擊鍵盤發出的空洞喀擦聲在靜謐的房間更顯寂寞。微亮的螢幕打光似的照在黃瀨涼太俊俏臉龐,他只是盯著螢幕,手指沒停止過打字的動作。 在修長指下好不容易才成了一篇文章。 黃瀨這才停下動作,打了個哈欠,彷彿吹彈可破的皮膚掩不住一圈黯黑的眼圈。 抬頭看了一眼牆上掛的時鐘,又到三更半夜了。明天一早還有拍攝活動肯定又要被經紀人臭罵一頓了。邊苦笑著,黃瀨按下送出鍵,將剛剛好不容易才打完的情書寄出。 約莫過了三秒,信箱亮起收到新信息的燈號。 黃瀨嘴角漾起一抹弧度,沒有及時打開,只是逕自將電腦關機。 「晚安囉,小黑子。」 01. 又是一天忙碌到連吃午飯都沒時間的工作日。然而在百忙之中,黃瀨仍不忘在休息十分鐘之際,滑開手機的螢幕鎖,第一動作不是打開看有沒有新短訊,而是打開新訊息的編輯。 「黃瀨君,什麼事那麼開心啊?」 連經紀人井上小姐經過也忍不住湊過來揶揄了下不自覺笑得一臉燦爛的黃瀨。 「只不過是傳個簡訊給人也這麼開心?女朋友嗎?」 「可是算是啦──」黃瀨含糊回答,繼續寫著內容。 「怎麼都沒看過她來探班?下次約她一起去吃個飯吧。」井上小姐是個豪邁的人,她笑著與黃瀨單方面、不應該是自說自話的要他下次帶那個素未謀面的情人給她瞧瞧後,又跑到另一邊去與攝影師商討事情。 黃瀨只是打哈哈蒙混過去,心裡卻覺得有些苦澀。 欸,如果能帶來就好了,他何嘗不想呢? 叮! 簡訊聲很快就驅逐了他心中的陰霾。 黃瀨迫不及帶打開簡訊,內容一字一句都像是甜蜜到毒死人的糖衣,讓黃瀨表情浮現更像白癡的模樣。 『辛苦了,下次請記得準時吃飯。』 為了不讓對方擔心,黃瀨決定晚上好好煮一頓孝敬自己。 02. 獨自食用完晚飯的黃瀨一如往常,收拾完整桌面的殘骸後。馬上窩回放在客廳,那對於黃瀨過於高大身軀而言顯得狹窄的電腦前。按下開機鍵,第一件事就是打開信箱讀取昨天收到的信。 屬於小黑子特有的用詞與語感,一個人的斗室所彰顯得寂寞頓時消去一大半。 「如果小黑子現在能在我身邊有多好啊。」黃瀨忍不住略帶委屈的嘀咕著。「啊,不過有小黑子的信也很開心啦。」 念頭一轉,黃瀨繼續忘我的敲著文字。 懂得知足,大概是學生時期的他一輩子也想不到的一句話吧。 果然有成長,黃瀨忍不住自豪的想著。 不知道你過得好不好? 好想你唷。 小黑子,快回我身邊好不好? 想打的話好多,但最後都化為輕煙懸念。黃瀨最終還是沒把這些溢於情表的肉麻話語打出來,只是靜靜的、穩穩的打著只有自己跟小黑子之道的內容。 「……最近好嗎?」 敲完最後一個字。 黃瀨滿意的看著自己奮鬥一小時的傑作,看了一眼時間還早。因為今天工作結束的很快,黃瀨想起最近好像都沒出去散散步跟採買一些生活用品。起身去檢查冰箱,果不其然裡面是空空如也,僅存一點有些發黑的蔬果。 先將信寄出去吧,邊想邊按下發送。連電腦也沒關,黃瀨拿起只裝有零錢的小包跟購物袋,轉身走出了家門。 03. 接近打烊時間,黃瀨匆匆忙忙的選購好幾樣蔬菜與果汁,同時在特價的當天現做壽司吸引住他的目光。 雖然平日總是限制自己飲食,避免吃太多導致身材走樣的黃瀨,卻敵不過那壽司閃閃動人的模樣,與誘人的價錢。 想著今天中餐沒吃應該沒關係,黃瀨最後還是將它放入了購物籃。 結了帳後,走在返回住處的路上,黃瀨一手提著比想像中還輕一些的購物袋,另一手緊緊扣住大衣。 夜晚微涼的冷風似乎預告著即將進入秋季。 啊! 忘了買礦泉水了。 赫然想起為什麼好像少了什麼的黃瀨,懊惱的回過頭,著急的看了一眼腕上手錶,還有十分鐘應該來得及。 此刻黃瀨為自己過人的身高與腿長感到慶幸,發揮從前身為運動員該有的敏捷,黃瀨很快就回到了剛剛那家商店。 在最後一秒鐘,他成功踩線買到了自己唯一喝的那家礦泉水。 因為自己很挑嘴,所以如果不買的話,今晚就要渴死了。 打死他也不會喝水龍頭裡流出來的水。 正慶幸著自己買到水、準備回家的黃瀨,此時被人叫住。 「不好意思,請問這是你的手機嗎?」 聞言,黃瀨下意識往口袋掏去,才發現應該在袋中的機子真的不見了。 轉身去正想跟替自己撿到手機的好心人道謝,卻撞見了熟悉的面孔。 「欸?黃瀨?」 「小黃?」 「咦?小青峰、小桃子?」 04. 「你們隨意坐。」黃瀨拿出待客之道,將剛剛才買好的果汁倒了三杯,端到客廳茶几上。 幾個月前才說要找天出去聚餐,沒想到如此剛好在街上遇到。想著正巧買了消夜,黃瀨便開口邀青峰與桃井兩人到自己家裡聊聊。 出社會後就鮮少見面,青峰與桃井也就答應了黃瀨的邀約。 「謝謝你唷,小黃。」吃著特價品的握壽司,桃井露出女孩滿足而甜美的笑容。「都是阿大啦,說要買什麼限量版球鞋,結果找了好幾家還是找不到。連吃晚餐都沒有。」 聽著桃井抱怨著,青峰露出無所為的表情。 「五月你很吵耶,這還不是吃到了。」青峰迅速從桌上拿起一個軍艦壽司就往嘴中塞去。「而且還是免費的,快感謝我吧。」 「要嘛也是感謝小黃,喂這個我要吃啦!」 看著桃井跟青峰你來我往的鬥嘴,黃瀨忍不住笑了出聲。 「小桃子跟小青峰果然還是沒變呢。」 「小黃……對不起唷。」桃井收斂自己過於的舉動,帶點歉意的說著。「沒體諒到你的想法。」 黃瀨淡笑著凝視桃井堆滿抱歉的側臉,覺得那模樣很漂亮。 因為怕自己感到寂寞才說對不起吧。桃井就是這樣一個善解人意的女孩。 青峰在一旁沉默不語。 頓時陷入緘默的空間瀰漫著莫名的尷尬感。 「哈哈,你們兩個是怎麼了?幹嘛突然都不說話了?」為了破解這奇怪的氣氛,黃瀨率先打破沉默。「不用擔心我啦,我一點都不會覺得寂寞。」 「喂,黃瀨。這周六……」青峰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然而話還沒說完。電話正巧不巧響起,黃瀨說了句「抱歉,等我一下」後,就自顧自跑回房裡去接電話。 05. 「聽說黃瀨那傢伙交了新的情人呢。」 「咦?」桃井聽著青峰說著竟然有自己沒聽過的消息,瞪大眼睛。 「聽赤司說的。」 禁不住好奇心,青峰看著未關上的電腦,也沒經過主人允許,逕自開始在電腦中探詢著黃瀨平日都在做些什麼。 「喂,阿大!」桃井看了,趕緊上前想制止青峰這幾乎是探人隱私的舉動。「不要亂動別人的東西啦!就算是小黃也──」 然而,桃井話還沒說完。青峰已經自做主張點開黃瀨的信箱、打開新信息。 兩人頓時被眼前出現的信件震懾道說不出話來。 愣在原地的青峰一個不小心,將桌上放置的筆記本揮落。散落滿地的是一封又一封字跡工整的信件。 兩人這才回過神,蹲下身想把被他們搞砸的東西整理好。無意間,唯一攤開的信件內容映入眼簾。 「小桃子小青峰久等了。」真不是時候的,黃瀨剛巧掛上剛剛經紀人的電話,從房裡走了出來。「剛剛是經紀人打來所以說的有點久……」 話說到一半,看到桃井與青峰蹲在地上,用著驚愕的神情猛然抬頭。黃瀨的話全嚥回了肚中,臉上原先掛著的笑容頓時僵住。 「對、對不起小黃,」桃井慌了手腳,想找理由解釋卻語塞,著急的模樣連眼淚都快流出眼眶。 「你們都看到了?」黃瀨口吻冷冰冰的,與剛剛迥然差異之大。 其實他知道桃井是出於好心,他一點都不想責備她。可是黃瀨脫口而出的聲音卻連偽裝也沒有。 「我們只是擔心──」桃井似乎想說些什麼,然而在他身旁的青峰卻搶先一步。抬起頭,青峰臉上的表情複雜卻嚴肅。 「黃瀨,這全部都是哲寄來的信,對吧?」 06. 黃瀨以默認回答了青峰毫無婉轉的直球。青峰看了一眼黃瀨面無表情,繼續將分散的紙張小心翼翼拾起。 「小黃,你是把哲君的信,全部打一次,再自己寄給自己嗎?」桃井深吸了口氣後,用著難以置信的口吻說著。 電腦螢幕上,占據版面的是一封中規中矩的電子信件。 那用字遣詞,無一不顯示是出自黑子之手。 黃瀨避開了桃井噙著淚光的大眼,逕自走向沙發,像抽光力氣將自己拋進柔軟的椅子上。與電腦桌剛好成背對,青峰跟桃井只見著黃瀨露出一角黃色髮梢,看來是刻意不想讓兩人看到自己現在臉上的表情。 「只有這樣,我才能覺得小黑子好像還在。」 僅僅是透著聲音,那平淡的幾乎讓人感到死心的絕望。 青峰看了眼黃瀨的背影,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低頭看著那些過去由黑子親筆寫下的手書,眉頭緊蹙。 07. 那是黑子住院時不能使用電子產品,所以只能拿著最傳統紙筆與黃瀨通信。 雖然黃瀨幾乎每天都會到醫院,那時他也曾問過黑子明明每天都見面,為什麼還要寫信呢?尤其是看到對方總是艱困的握筆,更是不忍心想抽走要他好好休息。 「不一樣,黃瀨君。」黑子閃過黃瀨奪取的動作,用著即使病容也沒有改變的堅定眼神。 「有些東西,只能用寫的才能傳達出去。」 雖然黃瀨心裡也明白,黑子只是羞於表達,所以才選擇用寫信來告訴自己。 但他一直收著這些信,這些每天固定一封的信紙。 積累起來很可觀的數量,卻也間接表示了黑子住了多久的院。 「黃瀨君,不可以哭唷。如果有一天我不在的話。」 08. 青峰跟桃井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靜靜的說了聲「打擾了」、「星期六見」,連黃瀨表示想送兩人到車站都婉拒了。 「黃瀨,坦白說聽到你交女朋友我是有點生氣。」臨走前,站在玄關處一直保持異常沉默的青峰突然開口。「想著你這傢伙怎麼這麼快就忘了哲,要是哲知道會很難過吧。」 「可是,現在我反而希望你是真的交了女朋友。」 細細思索著青峰的話,黃瀨蜷曲在沙發上,手中緊緊握著最新款的智慧型手機。 打開簡訊夾,一整排都是來自同一隻號碼。 每一封,都像是黑子的口吻。 可惜,僅僅只是像。 收信號碼與寄件號碼,顯示著是出自同一隻門號。 09. 「黃瀨君,如果我死了,你也不可以因此而不談戀愛。」 「黃瀨君是個寂寞的人,因為我而讓你感到寂寞,我會自責的。」 10. 約定好的星期六很快就到來。 黃瀨穿著一襲深色西裝套裝,在前往與昔日奇蹟世代相約的地點前,順道去附近的速食店買了杯奶昔。 要見好久不見的情人,當然要做足準備。 這種天氣現在買到那邊應該還不會融化吧,不過奶昔本來就是融化的冰淇淋所以應該也沒關係。 黃瀨是這樣想的。 那是一座距離市區不遠的墓地,簡潔而端莊。 就跟黑子哲也一樣。 看著石塚上照片裡的人,臉上一如既往的淡然,天藍色髮色完全吸引住黃瀨的目光。 黃瀨漾起一抹笑,將手中的奶昔放上。 「吶、小黑子,還記得你說過不能因為你離開我,而再也不談戀愛嗎?」 也不管奇蹟眾人在場,黃瀨嚥了口口水,自顧自說下去。 「我有喔,所以小黑子不用擔心。」 「我一直都在跟我心中的小黑子談戀愛呢。」 END. |
Kise×Kuro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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