瑣碎的爭執 雨順著淺藍色髮絲向下滑落,彷彿是從那柔細的水波中與生俱來的水珠。怕綿雨會飄入眼中而為瞇起的大眼不減神韻,清新的俊秀透過洗滌更添幾分夢幻。烏雲密布的灰穹有陽光穿過的金黃,灑落如同騙人一樣的光點在積水的柏油路面上。
青峰大輝雙臂撐起外套,意圖充當忘記帶出門的傘。儘管是XXL尺寸的特大運動外套,而要讓兩個高中的大男孩一同避雨還是顯得過於勉強,更不用說像青峰那一百米九的過人身高。雖然較高的少年死命想阻擋雨點攻擊,可惜要不了一會兒,兩人已經濕了大半。 黑子哲也緊夾住梗在兩人書包──那青藍色書包大概是黑子全身上下唯一還乾燥的地方──雨水沿著臉龐勾勒線條,沾濕的白色襯衫呈現半透明,就像是若隱若現的薄紗。然他卻是緊抿的唇,一語不發的站著,好像刻意跟對方保持距離。 一陣微風拂過,有如催化劑的效用讓渾身的潮濕瞬間透出沁涼的冰鎮。黑子冷不防打了個寒顫,青峰見狀皺起眉,用拱起的肩膀暫時撐住一邊檔雨用外套,空出一隻手探過去想抹掉些讓他感到冰冷的液體。 黑子卻甩了甩頭,也甩開了青峰的貼心。那模樣像極了鬧起脾氣的小貓咪。 「哲這樣會感冒的。」他說,口吻略帶被拒絕的不悅。 「不需要青峰君來替我操心,」黑子用著似乎與平常無異的口吻回話。眼神沒對上正盯著他看的黑皮少年。他頓了頓,接著說: 「如果青峰君感到抱歉的話,那不如就用你買的雜誌來遮雨?」 青峰大輝知道,黑子哲也生氣了。 而生氣的理由,說來很蠢,但此刻青峰覺得蠢的人是自己。 「剛剛明明還是大晴天的,怎麼知道突然就下起大雨了!」青峰企圖轉移焦點,卻被黑子冷瞪眼而駁回。 「今天早上天氣預報有說會有午後雷陣雨喔?」 頓時啞口無言。 在雨中吵架在連續劇看來是多麼浪漫,可惜現實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我真是的大笨蛋!忍不住在心目中這樣評論自己的青峰大輝不是沒有原因的。 其實黑子是有記得帶傘的,是把他上課時會隨身放在書包的小型摺疊傘,所以不夠兩個人撐。可惜現在連這把可人的小傘都沒了。 為什麼呢?要說起整件事情的經過,就要從放學後青峰毫無預警突然出現在誠凜校門,說什麼好久沒見到哲所以就來看看,這種被黑子吐槽說「你是黃瀨君嗎?」的行為開始。 反正我們家住很近,青峰撇過臉回答。被這麼質疑,青峰難掩羞赧的不自在。 而且哲我們在交往啊。他不忘補充一句。 真拿你沒辦法,黑子盯瞧了那張黝黑的臉龐好一會兒,最後輕嘆口氣說。走吧。 青峰沒漏看那冷淡的臉蛋帶著一抹笑意。然他沒有點破他。 兩人的家距離相隔僅有一條街道之差,中學時期也時常像這樣結伴回家。 但總覺得哪裡怪怪的,青峰摸不著頭緒的思索著。焦躁而晃動的手指不小心觸碰到站在他身旁的少年的手背。後者似乎被突如其來的觸碰嚇了跳,顫了下像極乾燥天裡被靜電麻著。 剎那,青峰遲鈍的明白了。 他再次有意的去碰了碰黑子的手背。感受到黑子略帶不解與些許責備的目光。 第三次接觸有些冰涼的手的同時,他聽到黑子吸了口氣,預備開口阻止。青峰搶先在他聲帶顫動前,像翻過山岳的探險者,打開微微蜷曲的手指,扣緊。 青峰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而黑子頓時空白了原先想責備的話,彷彿被拋到另一個時空而一時半刻找不到任何應對的回應。 青峰君,兩人沉默而彆扭的牽著手走了好一會兒,黑子這才用著如撥雲見日的清晰口吻喚著。 一開始就說過了,我們在交往啊。青峰沒等黑子把疑問拋出來,就自顧自將答案傳了回去。 聽聞身旁矮小許多的人呵呵輕笑了兩聲。 青峰君什麼時候也開始能猜中我心思了呢。黑子笑著回應,自高角度像下俯瞰他那清秀側臉,卻讓青峰看得出神著迷。 多了稜角的線條為那張稚嫩臉蛋添了幾分成熟,輕揚起的笑容比起中學時期更多了些許魅力。 黑子似乎說了些什麼,卻等不著青峰的回應。 嗯?他狐疑的轉過臉直視青峰,然卻看到青峰只是直直看著他,一語不發。青峰君你有再聽嗎?他再次開口詢問,接連著停下了腳步。 看著黑子哲也啟闔的雙唇,青峰不又自主的俯下身,冷不防貼近。黑子瞬間因這毫無頭緒的舉動而愣住。征征看著青峰的舔著上唇的舌尖越來越接近…… 啪。 鹹濕的氣息在口鼻蔓延開來。也敲醒了青峰大輝的理智。 腦中釐清他因看到入迷忘我而想吻上戀人的現實,青峰羞赧的轉過臉去,這場雨說好又不好。好在下雨了,他飆高的體溫得以降低,然要不是這場雨,浪漫的氛圍全部消失殆盡。 果然如同氣象中心所說,午後會有雷陣雨。黑子嚥了下口水,恢復毫無破綻的冷靜聲音。然有些遲疑的尾音,是他定了定神、努力鎮定而不顯出異狀的證據。 哲有帶傘嗎?青峰問,此時雨下得越來越滂沱。左顧右盼了下四周,剛好有個公車站庭可以避雨。兩人決定到那裡先歇著。 有,但是有點小。黑子打開書包,從中拿出一小把隨身用的摺疊傘。 附近有個便利商店,哲你先在這裡等,我去再買一把傘回來。青峰看了眼遠方醒目的招牌說。黑子連不用了三個字都來不及說出口,那個身手總比腦袋先行運轉的男人以搶先一步撐起傘,踏出遮雨棚。 「還以為青峰君變成熟了,」坐在青峰房間放置在地上的坐墊,黑子從包包拿出衛生紙擦了擦濕透的臉與鬢角。折好的外套放在一側仍滲著水。喝了口青峰遞上的可可才稍微平息了點難耐的怒氣。青峰搔了搔頭,卻找不到任何為自己辯解的話語。然而此刻他心中也有點火氣。 方才經過好不容易才走到的青峰家門口,黑子原先並不打算進來的,但青峰什麼都沒說,硬是捉住他的手腕就逕自將不甘情願的黑子拉了進家門。 「哲你還不是也很幼稚。」一直以來處於沉默的青峰終於開口,低沉而呢喃般的聲線讓黑子征了下,跟預想中不同。 黑子睜大眼睛,視線從自己濕漉的衣領轉向青峰。雖然後者在意識到目光後便撇過臉去,可惜那略帶不悅的神情已經一覽無遺。他有些不明所以的憤怒再次油然而生,放下手中的杯子,黑子沒繼續搭話。 尷尬的緘默在並不寬敞房間形成莫名的壓迫。 青峰瞥了眼桌上的空杯,起身順手拿起杯子,仍沒開口卻看似準備往門外走去。 他腳才剛跨出一步,腰際的衣服卻傳來一陣反方像的作用力。青峰回頭一看,身後黑子仍低著頭,用側邊面對著青峰的方向。 在青峰起身的瞬間,黑子彷彿看到與初中時重疊在一塊的背影。他沒有思考,下意識就探出手去抓緊,過去因害怕而畏縮的手沒能表達出自己的情緒,黑子不想重蹈覆轍。 唯一不同的是,他伸出手抓住了那白色襯衫的一小角,緊緊抓著。 「哲……?」 聽到青峰喚著自己的低穩嗓音才發現自己失態。原本想收回手,可惜來不及已經被對方逮到。青峰把杯子隨便一放,整個人壓低貼近黑子,讓他反射性保持距離而向後仰的腰感到疼痛。青峰銳利的雙眸彷彿要看透黑子一樣。 然後他在青峰眼瞳中的倒影,看到自己臉上是多麼悲傷卻不服輸的神情。 「我知道你知道我在生氣。」 「的確。」 「那你知道我為什麼生氣嗎?」 「因為我生你的氣?但是那明明就是青峰君……」 青峰長嘆了口氣,再次對上的眼神比剛剛更具鋒芒。 「因為哲不愛惜自己,所以我很生氣。」 「我……啊?」 出乎意料的答案,讓黑子理直氣壯的氣勢瞬間語塞。接著一塊不知道青峰從拿裡變出來的毛茸茸布覆蓋自己濕淋淋的髮上。隔著毛巾,黑子感受到上方傳來一陣用力卻不失溫柔的搓揉。 「明明沿路上叫你不要一直往雨中走,你偏偏不聽。連剛剛在門口都想淋雨回去,你是多想感冒嗎?」比起生氣,那略帶責備的聲音聽起來卻更多疼惜。「雖然沒有傘,但我的外套好歹也能幫你遮雨啊。」 被蹂躪的人抿著嘴,對於青峰說的話感到驚訝。他低下頭逃開青峰直視的鋒芒。還好偌大的毛巾落在頭上,稍稍遮住了些許尷尬。 而後擦乾的動作停擺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沉重的力量壓上黑子頭頂。 青峰用下顎蹭上黑子髮璇的位子上。輕輕蹭著,像極了貓科動物在撒嬌的模樣。 「如果不是青峰君因為到便利商店看到雜誌就忘了要買傘,把零錢都花光了。竟然連放在外面的折疊傘都被別人拿走,我們也不會要這麼狼狽的回家。」 口中喃喃不平著抱怨,然黑子伸出手去環住眼前厚實的身軀。感到一股暖意瞬間竄入胸口中的心扉,雖然兩人衣服都已是可以擰出水的程度。 黑子這才發現那人衣服濕透的程度比自己要上好幾個等級,想到剛才對方執意將充當雨傘的外套傾向自己的模樣,也不顧自身是否會濕透。頓時有些感動。甚至覺得有些難為情,連淡白的臉龐唰出一抹紅暈也沒能察覺。 「原諒我啦,哲。」 壓低姿態,處於上風的人用著比起迷藥更讓人昏眩的低嗓青嚷著。青峰趁著黑子猶豫回答而半啟的唇瓣,強制攻下一吻。彷彿是在接續著不久之前滂沱大雨中,應該要順水推舟卻未完成的衝動。 粗厚的大手自做主張探入沒有防備的單薄的制服襯衫,接觸帶有冰涼感的肌膚上不安份鼓譟著。因為對方強勢而刻意壓低的吻,黑子壓根兒無法招架,單手朝後方撐住才不自於被壓在地面上,另一手勾住輕峰頸部做為支撐。忙碌得無暇阻止那人的為所欲為。 渾厚的嗓音在換氣的空檔,不斷逸著只有他才會這樣叫的單名稱呼。 黑子瞇起佈上一層朦朧霧氣的大眼,嚥下了口沾有對方味道的唾液,拉開兩人的唇距,牽連著如蜘蛛絲的銀線。 對視了好一會兒,如青色的海洋與淡藍的天際在海平面上交會著只有他們知道的語言。 「吶,哲……」青峰煽情的俯下身,讓身下人一瞬間徹底失守,背脊貼上地面而一陣冷冽,可惜炙熱的體溫確一點也沒下降。 一切就猶如水到渠成似的浪漫── 碰。 應該是剛剛青峰腳不小心踹到書桌,一回來就隨便丟在桌上的書包就這樣倒了下來。好巧不巧一本未拆封的雜誌就這樣不偏不倚砸向青峰頭頂,而後落上兩人間的空隙、黑子的身上。 剎那彷彿聚光燈瞬間全被打亮。 黑子被這麼一令人惱怒的東西打斷。混沌的煽情全然清醒,原本充滿誘惑的雙眸煙消雲散,僅剩如北極海冰山的笑容。 「我想今天就不做了吧,青峰君。」黑子彷彿取回運動員該有的力道,用力推開還錯愕中的戀人。端坐起身來,整理身上的衣衫不整。 「咦?等等,哲──我都這樣了耶!」一旁好不容易才回過神的青峰大輝慌忙拉住黑子的手,不放棄的大喊著。 「你可以自己解決的吧?青峰君。」黑子鄙夷的看著青峰鼓起的褲檔,挑了挑眉。 「況且你今天買的那本裡應該很多吧?比起濕身的我還要豐滿喔?嗯?」 最後那一聲冷哼像吹熄蕩然無存的溫暖般,讓青峰瞬間背脊一陣涼颼。輕易被對方揮開手,只能眼睜睜看著黑子站起身將衣服穿好,自己無處可宣洩的精力頃刻委靡了一大半。 嘛,青峰君的舉動的確讓我很窩心。黑子看似不經意轉過身去背對著深感挫折的少年,其實是不讓對方發現自己幾乎要燒起來的紅潤面頰。 但是差點又要被他牽著鼻子走,真是讓人不愉快。 END. |
Aomine×Kuro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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